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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22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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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22章

廖明月走後, 夏泱泱就喚了梅香進屋來,同她說:“再給我備些熱水,我擦擦身子再睡下。”

梅香問:“姑娘剛才不是已經洗過了?”

夏泱泱說:“身上又出了些汗, 有些黏。”

梅香皺眉, 嘟噥著:“天兒都涼了, 怎麽這一會兒又出汗了?可是姑爺欺負你了?!”

夏泱泱臉上一熱,欺負是欺負了,可卻不是梅香以為的那種欺負。

她搖搖頭,站起身來:“他倒是沒欺負我……許是我有些怕……就出了些汗。”

梅香去把她坐過的瓷墩子挪到桌子底下, 用手一摸,道:“姑娘竟還真是出了不少汗呢。這座子都濕了。”

夏泱泱心頭一顫, 撫著心口,咬了咬嘴唇。

她穿梭幾個世界,早就明白。不管她腦子裏怎麽想, 用了什麽身子, 那身子上就有什麽反應。原主從來沒受過這般撫愛, 實在是身不由己了。

不過, 夏泱泱倒是想不太明白這廖明月到底搞得什麽名堂。他怎麽突然就……廖明月是皇上的心腹,監察司的統領。若說他是見色起意, 夏泱泱是一百個不信的。

入夜,夏泱泱躺在床上歇息時,也還在想著這件事情。可是想著想著, 就難免回憶起廖明月溫熱的手指的觸感,不免身上又黏膩起來。

秋高氣爽,這床被子是新的, 曬得舒服得過了頭。蓋上略微有些暖, 不蓋, 身上又涼。夏泱泱咬著被子一角,心頭漸漸有些慌,只覺得渾身上下都燥熱難忍,兩只腳伸開,又蜷起。腳趾頭之間好像缺了點兒什麽東西,想著要是用什麽填進去,才算爽利,可是趾縫裏頭,卻只有那若有若無的風。

夏泱泱折騰了一會兒,索性就把褲子褪了,只穿著小衣。被子就只蓋了一只腿,露了另一只在外頭,露著滑溜溜的小腿,把這被子夾在中間。她這才覺得舒服了,長出了一口氣,漸漸睡下。

可是到了清晨,天氣又涼得正適合睡覺。梅香來叫她起床時,夏泱泱卻還不肯起。梅香又喚了她好幾聲,夏泱泱方頂著一對烏青的眼睛起了身。

等梳妝的時候,梅香一看,趕緊拿著粉,在她眼底著實按了一陣子。

“姑娘你這樣,將軍和夫人定會覺得你在這兒過的苦呢。”

夏泱泱咬了一下嘴唇,她這烏青眼兒,倒也不是過的苦。旁人新嫁娘,苦也苦,難耐也難耐,只不過跟她苦的可不是一回事兒。

夏泱泱嘆了口氣:“知道又如何?他們早就知道如此,難道會吃驚嗎?”

梅香的手半天沒動,夏泱泱擡頭一看,這丫鬟竟然眼淚汪汪的,嘴巴也一癟一癟,可愛又可憐。

她心中暗嘆,如今這才兩三天罷了,這點委屈跟以後比,怕是算不了什麽。

她拍了拍梅香的手:“你哭什麽,做人無非一餐飯,一張床。咱們主仆只要吃飽穿暖,已經好過許多人了。”

——譬如,她自己的原身。被封於千年寒冰之中,不能言語,不能動彈。連那份苦都是凝固的。

……

這一天倒是個回門的好天氣,天高雲淡,風和日麗。

吃過了早飯,夏泱泱跟廖明月就上了馬車,往夏家去。

廖明月坐在她對面,靠在車廂上,半閉著眼睛養神。

他穿了一身湖藍色的便服,袖口和衣裾都繡著櫻草色的花紋,胸口也是繡著花團錦簇。這顏色略嫌艷麗了,不過廖明月齒白唇紅,極為清秀,特別是那一張臉,白得好似玉石。他竟然把這一身花哨的衣袍穿出了種神清氣爽的感覺來。

果然什麽樣的衣袍制出來,都是有合適的人穿的。

夏泱泱心中嘖嘖感嘆,看得出神。廖明月卻突然擡起眼皮來,直勾勾地瞅著她。

他眼神寒涼,須臾卻把眼睛瞇了起來,微微帶著笑意,問:“你在看我?”

夏泱泱好似被人窺見了心思,慌慌張張低下頭去,雙手絞著手絹兒,也不敢說話。頭微微晃著,說是搖頭,又像是點頭。

廖明月輕笑一聲,轉過頭去。

馬車的軲轆平穩地壓在大道上。這附近住的都是達官貴人,所以路上也還算清凈,並不似城南那些街市喧囂。

過了片刻,夏泱泱又好似偷偷摸摸般擡起頭來,打量廖明月的側臉。

他確實是長得好看,難怪皇帝會那麽器重他。

當然,這並不是說廖明月如今的權勢只是因為他那張臉,也不是說皇帝是個專會以貌取人的。但是若是身邊近臣,誰不樂意天天看著的是個順眼的,好看的呢?

夏泱泱原本以為,宦官近臣,自然是比尋常男子少了些部件,若是好看,怕也是姑娘般的艷麗明媚。

可是廖明月是畫師畫仙人的時候,腦子裏會浮現出來的那種放諸四海而無人有異議的那種美貌。就算你不喜歡這人,也不能說他不美。

夏泱泱看著他那利落流暢的下頜,禁不住有些嘆息。這樣一個樣貌出眾,才華橫溢的少年郎,若不是夏將軍那場荒謬的誤會,該是怎樣一個人物啊。

她想起吃早飯的時候,廖明月在她身後的溫柔低語,一時有些恍惚。

事情是這樣的,吃早飯的時候,她跟廖明月那姨娘一起,用了些清粥小菜。

席間自然免不了聽些冷言冷語,不過若是不放到心上,倒也不影響吃飯。

那姨娘也沒有刁難,倒是桌子上擺了兩副空的碗筷。不用問,就知道是給廖明月父母的。

她叫夏泱泱親手盛了粥,又要她擺到供桌上去。

按說那事兒已經十多年了,夏泱泱也不知道他家是一貫如此,還是故意搞出來給她臉色看。

但總歸是擺出一副怯懦的樣子,盛粥的時候,連細細的手腕子都在抖。

夏泱泱當然不是真怕,只不過是做出這幅我見猶憐的樣子罷了。廖家人因為仇恨對她狠著心,可是看見這樣一個小姑娘這樣戰戰兢兢的樣子,夜深人靜時,難說會不會有些內疚。

可是這個時候,廖明月卻用手拄著手杖,一瘸一拐地走到她身後,順著她的衣袖把碗拿了過來。還垂下頭,在她身後低低說:“這是廖家的規矩,一向如此,你也不必怕。”

他身上一股蘭麝之香,溫暖和煦。若是原主在此,很難不沈迷其中。

那股溫暖的香氣,現在依舊在馬車的車廂裏頭,溜進夏泱泱的鼻腔裏頭,叫她心口又熱了起來。

廖夏兩家都在皇城東邊,其實是並不算遠的。

廖家的馬車到了夏府門口時,夏將軍和夫人以及在門口候著了。

夏將軍個子不高,皮膚黝黑,但是一雙大眼睛卻是精光閃爍。他年逾不惑,渾身上下倒好似還充滿了氣力,像是按一下,就能從地面上彈跳起來一樣。

好在夏泱泱長得並不像他。

夏夫人卻是一副溫柔如水的長相,若說只說那張臉,比夏泱泱長得還更加標志些。

都在朝□□事,廖明月早就見過夏將軍,其實夏夫人他也見過。

在這京城裏,還沒有哪個達官貴人和家眷的底細,能逃得出監察司的檔案房。

廖明月先下了馬車,夏泱泱跟在後邊。

她推開車廂的門,一只手卻已經接了上來。

這手卻不是廖明月的,而是廖家的馬夫。

她從廖府出來的時候,就已經註意到這馬夫了。因為夏家人上馬,若是身量不足,就有人伺候著,拿個小凳子,叫家裏主人踩著上去。

可是她剛才從廖府出門的時候,這馬夫卻走到她跟前,又蹲在馬車的車廂前頭,叫她踩著他上去。

其實踩著活人,哪有踩個平平的小凳子舒服。再說踩著別人,夏泱泱心裏頭也有些不太舒服。

只不過她不願生事,既然廖家如此,她也就踩上去了。那人後背卻極為平坦結實,腳踩上去,格外穩當。

說起來,那馬夫長得也有些太過出挑了。濃眉大眼,身形魁梧,但是長得卻不糙,好看卻不是莊戶男子那種好看。濃眉大眼裏頭,藏著股秀氣,眼尾有些挑,竟然帶著點兒不協調的風情。

夏泱泱把她的手放到這馬夫手裏,那手寬大粗糲,握著她的手腕,握得牢。夏泱泱心頭有些不安,忍不住瞥了這馬夫一眼。

那人居然粲然一笑,牙齒又白又齊,顯得極為爽朗。

夏泱泱見多識廣,知道床笫之間,這人必定是一把好手。

她心裏頭想,果然這世間處處都是臥虎藏龍,連個馬夫也不簡單。

夏泱泱深吸了一口氣,卻轉過頭,去看廖明月。

廖明月已經拜見了夏將軍和夏夫人,正站在一側似笑非笑地看著她。

等夏泱泱也走了過去,廖明月就跟夏將軍走在前頭。留下夏夫人好跟她女兒多說會兒話。

夏將軍的原配和長子已經在多年前那場奪嫡之戰中充了炮灰,原配留下兩個女兒,雖然比夏泱泱年長卻也還待字閨中。

如今這個夏夫人,是夏將軍的續弦。除了夏泱泱,她還育有一對兒雙生子。

廖明月這新姑爺回門,夏家大大小小就都聚在廳裏頭,想著見一見。

夏家並沒有年幼的孩子,所以都知道這新姑爺是宦官,跟正常男子不同。但見了廖明月,卻又覺得看起來也沒什麽不同。

夏將軍坐在主位,朝自己那倆兒子招手:“ 快來見過姐夫。”

夏泱泱那兩個弟弟,偷偷盯著廖明月的喉嚨瞧,因為他們聽說,這太監喉嚨裏是沒有核桃的,說話也不男不女。可是廖明月一開口,才發覺和平常男子是一樣的,只不過更好聽些。

作者有話說:

馬夫不是好東西啊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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